Tuesday, March 27, 2007

突變了世紀‧飛沫裡存亡

突變了世紀‧飛沫裡存亡
— 面向綠建築及加州史丹福大學傑斯柏嶺生態保護區研究站永續建築記實

文/賀昌申 Kenneth Huo安瑟頓 Atherton, California

題綱:


在美國西海岸北加州舊金山半島底西南側,隸屬史丹福大學,以教育研究為導向的傑斯柏嶺生態保育區(簡稱JRBP,全名為Jasper Ridge Biological Preserve),草原緩丘的地景,位在海岸山脈茂密的紅木叢林裡,基地約一千二百公畝。巨觀來看,或許與數世紀之前西班牙裔海征航向新大陸,從金門灣登陸南行探索路徑所見,及至今世紀,我們稱為矽谷(Silicon Valley)的啟始點,以半導體的發明,由e世代、DOT-COM的數位數據徹底改變人類文明生活,造就新一族「探險資本家」(Venture Capitalist),改變不大。但從微觀的角度上,從精準的科學研究裡,從渾沌看自然的脈動,面對極端氣候變遷頻率及強度改變,全球暖化溫室氣體排放無從遏止,加上境外工業國經濟體對能源飢渴,對任何在地性(Local)視聽生息的影響,永續發展,並且從一個小型生態模式中尋找保育生物環境,土地水文福利,是迫切而必要的!

狂心頓歇,歇即是菩提,我即是想。

在2002年,當史丹福大學在考量為傑斯柏嶺生態保育區做研究工作的科學家及學子們建造一棟研究站(Field Station)時,為了不造成環境與建築使用上的衝突,減低保育區開發對原土地母體的承載力,並且尋求在建築物理機能建造及使用上持續能傳達自然生息的智慧及自明性,在籌畫過程中得到了一位台灣移民,現居艾瑟頓(Atherton)的探險資本家—富商孫先生(Tony Sun)的襄助,而建成了這一棟地坪面積一萬三千兩百平方呎,總造價三百二十九萬美金,並且能達成在每年能源消耗量中的碳排量值為零污染的綠建築,幸運的史丹福大學研究員、學生及全世界對生態保育研究最尖端的一級科學家,在往後的世世代代都可以到這處以紀念孫先生因癌症病逝的夫人,且以夫人之名命名的「Leslie Shao-Ming Sun Field Station」萊斯理‧孫研究站,來研究及思索面對人類永續生存的大課題。


對於我們的母體地球,對於大地的崇敬與關懷,對於我們順應二十四節氣的氣候變化作息之生活觀,我們要努力建構的是一個意識型態的改造過程。羅大佑2004年「美麗島」的作品裡,開宗明義說了他是為了生他育他的母體台灣,要「…把所有聲音的成就歸功於這塊土地,因為只有如此,才能夠從她身上收取了養分多年之後,重新孕育那份我們共同虧欠於她的歸屬!」因為失樂園,因為烏托邦的幻滅,因為2006年中國東北松遼流域重大突發性水污染,1986年在烏克蘭車諾比核電廠爆炸與反應爐熔毀,東南亞國家的禽流感疫情,全球暖化,供水,暴風雪,人類與大自然之間的互動已經是莊子「泉凅,魚相與處於陸,相呴以濕,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的相倚相依。更遑論在地球,我們母親顫抖的手所承負的食息裡,我們已經沒有屈服於產油國及世界局勢政治動盪不安臨陣脫逃的藉口,重新面對我們所僅有的,並且提升保護,珍惜的使命感,在追尋有療效的環境及建造行為當中,將錯誤的過往,以綠建築、永續循環發展的意念,將「擷取」轉為「重殖」,將「集中」改為「分散」,「被動」改為「主動」,將「人為」推轉回「自然」,人類的存續才可能在對於未來世代傳承的責任上,由人籟、地籟,我們方能再期釋出天籟。

地球的生息,大自然的噫氣,如莊子所載「夫大塊載我以形,勞我以生,佚我以老。」原來就是纏纏綿綿,難捨難分的伴侶,母與子一般的關係,縱然天地之間原本是渾沌之地,人的存在演化,在突兀當中存在開鑿七竅,無所不用其極的企圖,但是,值此「怎麼看,怎麼聽,怎麼說,我們必須也終於在極喧鬧中,嘗試尋找靜默,看一切灰飛湮滅,只為了復活,在死蔭幽谷中,誰怕寂寞」這亦是歌者羅大佑在思索 “美麗島”的系列曲譜中,對於「寧靜溫泉」回歸的審思。在一個2007年的春日,我造訪在史丹福大學偌大領域裡的傑斯柏嶺生態保育區研究站,不是為了去採訪一棟造型別緻,向陽蝴蝶展翼形屋頂的新建築,而是在此棟建築完成,並且足足使用了四年多以後,去印證在當初建造之前的綠建築理念是否真正足夠「永續」的一棟活生生的健康建築物。研究站的執行總監菲利浦可恩博士(Dr. Philippe Cohen)直接問道我造訪的主旨,當然,我對於保育區內科學家所進行的生態微環境投射在全球氣候變遷影響的研究有絕對的興趣,但是我更對這棟研究站建築物,由美籍台灣裔孫先生所捐贈的,以永續觀念為出發的校園建築有更重要的渴望及興緻。


當然,JRBP的萊斯理‧孫研究站 (Leslie Shao-Ming Sun Field Station) 達成了期待值零的碳排放量,採光上在白晝完全無須人為照明,兩萬兩千瓦的太陽能電池板面完全是由電腦控制調節,並足夠回收並釋放返回到電路電源系統中;而太陽能的暖氣系統也可以足夠在地中海型氣候的金山灣區的冬季,承負起暖氣所需量約六至八成的需求;在澈底減低石化能源需求上,玻璃窗面除了篩光、散光、除光,提供相當的光線條件上,因為屋頂的特殊空間桁架設計,如同帆船纜索的大跨度承載,將結構體內空間隔牆完全解放開來,加上使用了在史丹福校園其他建築物中所重新淘選,以舊傳新的百年磚塊,及從建築基地不遠處的鄉鎮中拆屋過程中所回收的紅木材,改為用在外牆的木質面,並且桌椅、櫥櫃也是從校園其他建築中汰舊換新搶救回來的舊品,更加上V字形屋頂承接雨水所提供的完整水資源運用,倒也完完全全地塑造了一個自給自足,有完整本土智慧與環境調和,有自明性的自然環境永續建築原型經驗。


「永續建築」、「綠建築」的造型取向應該不是拘泥在古典或是現代的爭執上,其實,綠建築也並非以造型為意念的啟始。在資訊導向的時代,在生態為基礎的環保觀念上,綠建築應該是客觀甚於主觀,資訊 (Informational)甚於實體 (Physical Environment),包容 (Holistic) 甚於強行介入 (Interjection),減少歐陸白種人中心意識 (Euro-Centralism)而且是更為尊重文化變異及歧異性 (Culture Diversity)的。綠建築如同環境保育一般,是一種生活態度,而態度的來源是哲學、宗教,如同信仰般的執著與力量在導向。我臆想在莊子眼中的千年枯木,草原大川所給予他的自然啟示,逍遙境地,讓他在探索天籟、地籟及人籟的邊緣上,無入而不自得的如魚得水,而從傑斯柏嶺JRBP 的綠建築面向當中,我也希望一個新的追尋及健康的地球,能緩速人為疏失所造成造化轉折,所形成無法換回的演化。
http://sustainablebuildings.stanford.edu/art/jasperridge.pdf